第130章 光陰 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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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0章 光陰 上
10+時雨，褲子飛飛。．
煙花絢爛奪目。
如月時雨轉著手裏的蘋果糖, 坐在樹枝上慢悠悠地晃著小腿。
他側眸看向身邊的五條悟。
青年手裏提著一個小透明袋子，裏面兩條色澤鮮麗的小金魚正在略顯逼仄地追逐游玩，煙花照亮五條悟的側顏。
五條悟也看過來, 疑問性質地勾起嘴角, 好奇對方想說些什麽。
“您說我們這樣子——”在煙花聲中, 如月時雨揚聲道。
五條悟見狀笑起，靈活地翻到對方那邊, 岌岌可危地保持著平衡，將耳朵湊近少年的薄唇。
“像不像火影忍者！腳上聚著查克拉的那種！”
五條悟眉毛一跳。
如月時雨, 還我感情。
五條悟斬釘截鐵：“不像。”
“誒——像的吧。”如月時雨遺憾道, “我也能火遁啊, 您看！”
五條悟無語凝噎。
少年良好的身體素質使其結印極快且不至於左右手打架, 如月時雨煞有介事地喝道：“火遁豪火球之術！”
然後單手捂住嘴巴，另一只手甩出一團死氣之火，比煙花還要耀眼。
如月時雨笑著看他, 好不驕傲：“厲害吧？”
五條悟心如死水, 伸手折斷被彈到火星的小樹枝, 吹滅火種：“厲害。”
下方響起哨子聲，似乎是巡邏的警察在找誰膽敢這般囂張地放明火。
如月時雨根本不在乎下方什麽情況, 一來他有村雨可以滅火，二來旁邊的人又是雨屬性，怎麽著都不會因為明火而和所長來一場虐戀情深。
五條悟哭笑不得，牽起如月時雨的手：“回家吧？”
如月時雨問他：“不看了？”
“嗯。”五條悟說，“太嘈雜。”
“那就走吧。”如月時雨也沒什麽留戀, 非常爽快地跳下去。
夜已深, 回家的路上很靜, 木屐的聲音變得很明顯。
如月時雨沒怎麽穿過浴衣, 蹦蹦跳跳地用木屐制造節奏感十足的踢踏聲，膩了又玩弄他的袖子。
浴衣不太適合大跨步，大男人也不至於在裏面穿打底褲。
如月時雨又玩了一會小步競走，被五條悟煩得摁住，這才蹦到橋上的扶手上慢悠悠地走著貓步，根本不懼身下翻湧的溪水。
“喜歡浴衣？”五條悟好笑道，“你平時在家也可以穿。”
“這個年代也沒人會在家穿這些吧。啊。”如月時雨說著想起雲雀恭彌，吹了吹口哨佯裝無事發生。
“禦三家大抵都會穿。”五條悟語氣裏沒什麽懷念的情緒，“大多是老古董。”
如月時雨笑道：“可千萬別在雲雀先生面前這麽說。”
“呵。”五條悟笑而不語。
事實上他和雲雀恭彌沒有交談過，說白了也沒有交流的必要，屬實是少年擔心過頭了。
他們沒有直接回家，而是決定去彭格列本部的宿舍，即如月時雨居住的地方，打算先讓少年換一身衣服再一起回去。
彭格列本部修建得非常奢華，他們有些舍不得這麽結束一天的行程，又牽著手去了本部內人工修建的湖泊邊上。
如月時雨總是有那麽多歪點子逗他笑，也有很多浪漫的小想法。
他用柔和的死氣之火化作翅膀讓自己騰空，踩在荷葉之上走到湖泊的中心，像個精靈似的朝他揮手。
五條悟輕笑著，將手上的金魚袋子掛到一旁的樹枝上。
九月又稱夜長月。
意指夜晚逐漸變長的月份。
他們在夜長月經歷了最黑暗的一段大戰，然後現在，迎來了珍貴又可愛的和平。
他看著被荷花圍簇的少年，忍不住有些感慨。
他可以脫離墨鏡或眼罩，學生無一傷亡，摯友回歸，同事安好，他們都能過著節奏悠悠的日常。
而九月即將過去，帶著楓葉的艷紅與荷花的清香。
何其有幸。
五條悟念此，勾起嘴角，眼神忍不住柔和下來：“時雨。”
少年在花叢中冒出頭來，小青蛙從他掌心逃離：“我在！”
五條悟拇指插在腰帶上，正如平時喜歡插兜而立。
在如月時雨的視角，青年亦被荷花半遮半掩，亭亭玉立。
他聽到五條悟揚聲道：“七月被稱文月，指書信往來之時，又因七夕而被人所愛；八月又名葉月，是「葉落月」的縮寫，指代秋意將臨；九月份又稱夜長月，代表晚間時長的延久。”
“十月又有著一個好聽的名字，為時雨月。”五條悟笑起來，“那你知道，它還被稱作什麽嗎？”
如月時雨慢慢地眨了眨眼睛，沒太明白對方的意思。
五條悟笑意很淺，卻溫柔得讓少年心軟如水。
“有你的十月，包括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。我都覺得自己在十月份的出雲。”五條悟柔聲道。
直覺告訴如月時雨，對方應當是和他說了什麽情話，可他一時轉不過彎來，有些著急地搖搖頭：“我不太明白您的——”
“危險！時雨！”
如月時雨在五十嵐焰的大喝聲中擡頭，看到黑洞洞的火箭筒：“嗯？”
沒有人能躲得過十年火箭筒。
只要他隸屬於彭格列。
“嘭！”
五條悟也一驚，忍不住喚道：“時雨！”
十年火箭筒在他這裏，可是一件不敢想象的大兇器。
可千萬別把人轟到什麽奇奇怪怪的世界線啊！
五條悟一個跳躍，不顧被他卷起的荷花瓣，也不顧昂貴的浴衣被水染濕，如臨大敵地沖到煙霧之中。
“咳咳……”
煙霧散去，長發青年捂著嘴巴輕咳兩聲，迷茫地擡起頭來，金色的眸子裏是明顯的訝異。他在看到五條悟的那一瞬間，表情頓時變得了然。
“我——”
“撲通——”
他拍了一下水面，憤怒地喝道：“十年前的我到底在什麽鬼地方啊！那麽多陸地不站非得在水上嗎！”
五條悟怔在原地。
是青年的如月時雨。
兩世，他都沒有見過長大的對方。
灰黑色的長發披肩如瀑，滴滴答答地墜著水珠，五官褪去稚嫩，皮膚白皙，眼尾輕挑。青年又氣又笑地扯下自己身上的荷花葉，皮膚染上點薄紅。
隨著時間的流逝，少年的美人相變得愈加明顯。
但問題是。
五條悟垂眸，看向水波瀲灩下游來游去的鯉魚。
或者說，對方那白得過分的大腿。
他嘴巴張了張，幹巴巴地問：“你褲子呢。”
“……”如月時雨眨了眨眼，默默地往下扯了扯上衣，張口還是熟悉的騷話，“飛飛啦。:）”
“時雨！沒事吧！”五十嵐焰急忙跑過來，還不忘呵斥身邊一起跑過來的藍波，“我不是說了不要在本部玩十年火箭筒嗎！”
藍波的語氣也多了三分急切，不再那麽懶散，卻還是有些委屈：“我也不是故意的啊……”
糟了。
五條悟如臨大敵地向前邁步，擋住如月時雨的身影。
這他媽怎麽解釋。
五十嵐焰的眼神沈下來：“你擋什麽？”
“他沒事。”五條悟避開話題，挑釁地看向藍波，“不如說，你們不該去想想辦法，怎麽讓他回來？”
五十嵐焰見五條悟這麽遮遮掩掩，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，表情越來越嚴肅：“一小時後就能回來了，你讓開。”
“沒關系的，悟先生。”如月時雨一如既往地用著敬語，打斷欲言又止的五條悟。
水聲響起，如月時雨從五條悟身後走出來，絲毫不在意自己身上只有一張過大的長袖黑襯衫。
“我和焰君彼此光著屁股跑的時候就認識了，區區一雙腿。”如月時雨大大方方的把腿擡起來伸向竹馬，“他只會翻白眼罵我。”
“我他媽什麽時候和你認識那麽早了！”五十嵐焰差點氣得一口血湧上心頭，一巴掌拍向對方的腿，被輕松地躲開。
“嘿，我說吧。”如月時雨還很驕傲，往同樣站在水裏的五十嵐焰身上踢水花，“哎-打不著——”
五十嵐焰嫌棄得要死：“媽的拿開！你這什麽鬼樣子！把扣子都系上，肩膀露著幹什麽！別給彭格列丟人！”
如月時雨一邊系著紐扣，一邊很不服氣地反駁道：“我哪丟人了！這襯衫是悟先生最貴的那一件！抵你一個月工資好不好！”
“我工資是十年沒漲嗎？！不對，你等會——”五十嵐焰捶了捶自己快氣到梗塞的胸口，指著五條悟朝如月時雨怒喝，“你他媽說這是誰的襯衫？！你叫他什麽？！”
如月時雨拋了個媚眼：“我還能叫你小焰焰——”
“你再惡心我？！”
“啾咪——”
“開匣！”五十嵐焰舉起鞭子，“我今天就為彭格列十一代除害！”
如月時雨防止對方把鯉魚拍到，手悄無聲息地做好阻攔的準備。
“冷靜、冷靜點！”藍波死命拽著五十嵐焰，某個大空正無聲地笑得張狂，“你也打不過十年後的時雨啊，你怎麽除害！”
“……”如月時雨笑容僵住，“先反駁一下「除害」這個詞好嗎，藍波哥？”
藍波沒有理他，對氣到失去理智的五十嵐焰喊道：“你把大家都引過來才要出大問題啊！五十嵐！”
“在理……”五十嵐焰這才松下力氣來，氣喘籲籲地開始冷靜頭腦，“你、你來之前，到底在和五條悟幹些什麽？”
如月時雨擠了擠頭發的水，有些意外地看向對方。
畢竟十年後的五十嵐焰根本不會過多管轄他的私生活，哪像現在跟護崽的老母雞一樣。
高中時期的五十嵐焰實在是太好逗了。
“回答我！”五十嵐焰喝道。
如月時雨如是想著，故意壓低聲音，尾音繾綣又暧昧地上揚：“你真的要問？”
“……”哇哦。如月時雨看著五十嵐焰腹誹。
魔鬼一樣的表情。
“別逗他了。”五條悟適時地開口阻攔，“你再逗下去，我這幾年別想進彭格列大樓了。”
如月時雨噗嗤一笑，這才站直身子，對五十嵐焰說：“放心吧，悟先生不會對十年前的我出手的。不然他也等不了兩年多。”
如月時雨見對方仍然半信半疑，便補充道：“真的啊，一個小時也做不了什麽。”
“哈？！”
五條悟趕緊打斷如月時雨：“快別打補丁了，越描越黑。”
不過，十年後的他原來還這麽牛逼。五條悟想。
五十嵐焰氣得腦殼要裂開：“五條悟你克制一下自己的表情行不行？”
“喔。”五條悟揉了揉自己的嘴角，把笑意壓下來。
“抱歉，焰君，逗你逗得太過火了。”如月時雨淺笑著雙手合十，“因為我很長一段時間沒見到你了，看到高中時期的你，忍不住有些高興。”
五十嵐焰挑眉：“什麽意思？”
如月時雨安撫道：“出差而已，別想多。”
如月時雨說著掃視五條悟身上的浴衣，頗為懷念地說：“是大戰過去沒多久的時候啊。”
他不鬧騰的時候表情很淡，比現在的少年時期要更會隱藏心緒。五條悟有些摸不清對方在想些什麽。
這種感覺陌生又新鮮，他並不討厭。
至少，在場的人都能感受得到青年時期的如月時雨有多麽強大。
內斂的氣場之下，是深不可測的實力。
“去把紗夜姐攔下來，她對這種事嗅覺靈敏，應該在路上了。”如月時雨對五十嵐焰說，“然後幫我拿一身衣服，和赤染哥借就好。”
五十嵐焰蹙眉道：“他的衣服對你大了點吧。”
“他是樂子人且嘴巴嚴，不喜歡刨根問底。”如月時雨說，“去找他。”
“好。”
把五十嵐焰和藍波勸走，如月時雨這才看向五條悟，笑說：“怎麽不說話？”
五條悟不語，聳了聳肩。
“雖然一個小時在這裏和您聊天也挺好，我也不會感冒。”如月時雨說著踩在荷葉上踱步走向岸邊，一如方才，死氣之火卻淡得幾乎看不見，可見其操控力，“但我還是想見見十年前的大家。”
“長大了之後，徹底接管彭格列，之後和大家總是聚少離多。”如月時雨嘆笑道，“超直感告訴我所有人都會安安全全地回來，可還是會不安，這種感覺總是習慣不了。”
“作為首領，就不太能在一線了。我也不想在一線戰鬥。”如月時雨淡淡地說，“因為我上前線這件事會意味著；格列面臨著嚴峻的狀況，而我的守護者受了傷。”
水波蕩漾著，隨著青年的步伐向外層層擴散。
“mafia總有黑暗面，守護者們永遠想瞞著我。”他笑起來，“我就裝作什麽事都不知道。然後時不時偷偷摸摸劃出點人力和資源去支援一下。”
“整體而言，非常和平。”他站在最後一片荷葉上轉回身，因水而粘在身上的襯衫在青年死氣之火的影響下逐漸變得幹爽，包括頭發也一樣。
“而您一直在我身邊，是最心安的事情。”如月時雨說。
“時空的隱患仍然存在，各家族都劃出了一部分精力建立了時空管理局。”如月時雨說著聳了聳肩，“不過算了，您之後也會知道的。我總是這樣，老是想著去劇透一點，希望能幫到誰。”
五條悟站在他兩米之外，不遠不近。
“說回現在。”如月時雨腳尖劃了一下荷葉，乘著小舟似的，緩緩靠近五條悟。
“十年前的我，他的每一個表白都那麽直接，您卻回一個那麽隱秘的告白。”如月時雨笑道，“對他不公平。”
五條悟輕笑，反問道：“什麽時候想明白的？”
如月時雨揶揄道：“如果不想讓十年前的我去問夏油先生的話，勸您過會直接告訴他含義。”
五條悟好笑道：“真虧你能記得十年前的事情。”
“您也記得廟會的事情，不是嗎？”風吹起青年的長發，如月時雨擡手壓住發絲，“人的記憶是公平的，越是深刻的事情，就越記得清明。”
五條悟看著對方淺淡的笑意，按照直覺說道：“你不高興。”
“有點。”如月時雨笑意不改。
“為什麽？”
如月時雨擡眸，坦誠地看向對方的六眼：“因為此時的您瞞著我，自己解決了高專上層的事情。”
“太宰先生瞞著我，織田作先生瞞著我，連您都要瞞著我。”如月時雨頓了頓，“所以，我不高興，也替十年前的自己不高興。”
“剛才也說了，十一代的大家並不願意告訴我一些不太好的事情，哪怕十年後。可其實……”如月時雨手指下滑，有些委屈地勾住自己扣緊的襯衫扣子。——“我願意墜入黑暗。”
五條悟安靜地聽著。
十年後的如月時雨踩在荷葉上，比他高上一點點。
五條悟看著對方略顯委屈的雙眸，倏地就笑出聲來。
如月時雨氣嘟嘟地鼓起臉頰：“笑什麽？”
“你沒變。”五條悟搖搖頭，看向對方的無名指，明晃晃的、熟悉的對戒之一，“我只是覺得高興。”
“你從來都不懼黑暗，一直是我們舍不得而已。”五條悟說著伸手，勾下對方發絲裏的楓葉，“所以你才會裝作什麽都不知道。哪怕你才是那個從最黑暗的地方爬上來的人。”
“又或者說正因如此，才更加舍不得。”五條悟轉了轉手裏的楓葉，揚起藍色的火舌將其吞噬，不留灰燼，“你在陽光下就可以了。”
“說真的，之前不太懂大家對大空的那種保護欲。但現在稍微能明白了。”五條悟看著指尖，“死氣之火和咒力確實是不一樣的。”
“覺悟和詛咒。”五條悟頓了頓，“同樣是劍刃，但還是不一樣的。所以戰鬥的時候，人的心態也會變，同樣是殊死搏鬥，感受也很迥異。”
秋風染著湖泊的濕潤，鯉魚好奇地繞著五條悟的腳踝旋轉。
楓葉飄著撞到如月時雨腳下的荷葉，被輕輕地彈開。
“大概你的守護者也是這麽想的，我猜他們多多少少都是被你，或強硬或柔和地從暗處拉到陽光下的存在。”五條悟說，“同樣，我對那個世界線沒什麽迷戀。”
“所以你沒有必要一起沈淪到黑暗裏。”他笑起來，“只要你還在陽光之下，所有人的歸處便也是向陽之處。懂了嗎？”
如月時雨眼瞼微闔，須臾才發自內心地笑起來，拉著對方走上岸邊：“哪怕橫跨十年的光陰，您也總能為我指明方向。”
五條悟輕笑著放下手，問對方道：“未來的我是什麽樣的？”
如月時雨好笑道：“童顏，和現在沒什麽區別。”
五條悟伸了個懶腰，任由如月時雨操控著死氣之火為他將水分蒸發掉：“那可真是太好了。”
“親親boss——”和泉紗夜從遠處跑過來，“哇塞好耶！剩下的四十分鐘我絕不會眨眼一下！”
“我可以用物理方式讓你眨眼。”五十嵐焰速度更快，把裝著衣服的紙袋子拍到如月時雨懷裏，“快去換衣服！”
“讓我康康——”
“換衣服你看什麽看！”
如月時雨並不在意，愉快地走到樹叢裏換衣服。
“去大廳喝杯咖啡吧。”五十嵐焰背對著草叢的方向，武力壓制著探頭探腦的和泉紗夜，“暖暖。”
“好——”
如月時雨換衣服很快，穿著松松垮垮的衣服走出來，頭發隨意地盤起來，折了根樹枝紮上，還掛著兩三片小楓葉。
如月時雨習慣性地摟住五條悟的胳膊，頓了一下擡起頭，尷尬地縮回手，摟住自家兩個守護者的胳膊：“走啦走啦——”
分明是同一個五條悟。
為什麽他莫名有一種自己紅杏出墻的錯覺。
話說紅杏出墻是這麽用的嗎？如月時雨回憶了一下。
算了。
【作話】
樹上懸掛的金魚安靜地吐著泡泡：……（臟話.jpg）
明天小時雨回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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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+時雨，褲子飛飛。．
煙花絢爛奪目。
如月時雨轉著手裏的蘋果糖, 坐在樹枝上慢悠悠地晃著小腿。
他側眸看向身邊的五條悟。
青年手裏提著一個小透明袋子，裏面兩條色澤鮮麗的小金魚正在略顯逼仄地追逐游玩，煙花照亮五條悟的側顏。
五條悟也看過來, 疑問性質地勾起嘴角, 好奇對方想說些什麽。
“您說我們這樣子——”在煙花聲中, 如月時雨揚聲道。
五條悟見狀笑起，靈活地翻到對方那邊, 岌岌可危地保持著平衡，將耳朵湊近少年的薄唇。
“像不像火影忍者！腳上聚著查克拉的那種！”
五條悟眉毛一跳。
如月時雨, 還我感情。
五條悟斬釘截鐵：“不像。”
“誒——像的吧。”如月時雨遺憾道, “我也能火遁啊, 您看！”
五條悟無語凝噎。
少年良好的身體素質使其結印極快且不至於左右手打架, 如月時雨煞有介事地喝道：“火遁豪火球之術！”
然後單手捂住嘴巴，另一只手甩出一團死氣之火，比煙花還要耀眼。
如月時雨笑著看他, 好不驕傲：“厲害吧？”
五條悟心如死水, 伸手折斷被彈到火星的小樹枝, 吹滅火種：“厲害。”
下方響起哨子聲，似乎是巡邏的警察在找誰膽敢這般囂張地放明火。
如月時雨根本不在乎下方什麽情況, 一來他有村雨可以滅火，二來旁邊的人又是雨屬性，怎麽著都不會因為明火而和所長來一場虐戀情深。
五條悟哭笑不得，牽起如月時雨的手：“回家吧？”
如月時雨問他：“不看了？”
“嗯。”五條悟說，“太嘈雜。”
“那就走吧。”如月時雨也沒什麽留戀, 非常爽快地跳下去。
夜已深, 回家的路上很靜, 木屐的聲音變得很明顯。
如月時雨沒怎麽穿過浴衣, 蹦蹦跳跳地用木屐制造節奏感十足的踢踏聲，膩了又玩弄他的袖子。
浴衣不太適合大跨步，大男人也不至於在裏面穿打底褲。
如月時雨又玩了一會小步競走，被五條悟煩得摁住，這才蹦到橋上的扶手上慢悠悠地走著貓步，根本不懼身下翻湧的溪水。
“喜歡浴衣？”五條悟好笑道，“你平時在家也可以穿。”
“這個年代也沒人會在家穿這些吧。啊。”如月時雨說著想起雲雀恭彌，吹了吹口哨佯裝無事發生。
“禦三家大抵都會穿。”五條悟語氣裏沒什麽懷念的情緒，“大多是老古董。”
如月時雨笑道：“可千萬別在雲雀先生面前這麽說。”
“呵。”五條悟笑而不語。
事實上他和雲雀恭彌沒有交談過，說白了也沒有交流的必要，屬實是少年擔心過頭了。
他們沒有直接回家，而是決定去彭格列本部的宿舍，即如月時雨居住的地方，打算先讓少年換一身衣服再一起回去。
彭格列本部修建得非常奢華，他們有些舍不得這麽結束一天的行程，又牽著手去了本部內人工修建的湖泊邊上。
如月時雨總是有那麽多歪點子逗他笑，也有很多浪漫的小想法。
他用柔和的死氣之火化作翅膀讓自己騰空，踩在荷葉之上走到湖泊的中心，像個精靈似的朝他揮手。
五條悟輕笑著，將手上的金魚袋子掛到一旁的樹枝上。
九月又稱夜長月。
意指夜晚逐漸變長的月份。
他們在夜長月經歷了最黑暗的一段大戰，然後現在，迎來了珍貴又可愛的和平。
他看著被荷花圍簇的少年，忍不住有些感慨。
他可以脫離墨鏡或眼罩，學生無一傷亡，摯友回歸，同事安好，他們都能過著節奏悠悠的日常。
而九月即將過去，帶著楓葉的艷紅與荷花的清香。
何其有幸。
五條悟念此，勾起嘴角，眼神忍不住柔和下來：“時雨。”
少年在花叢中冒出頭來，小青蛙從他掌心逃離：“我在！”
五條悟拇指插在腰帶上，正如平時喜歡插兜而立。
在如月時雨的視角，青年亦被荷花半遮半掩，亭亭玉立。
他聽到五條悟揚聲道：“七月被稱文月，指書信往來之時，又因七夕而被人所愛；八月又名葉月，是「葉落月」的縮寫，指代秋意將臨；九月份又稱夜長月，代表晚間時長的延久。”
“十月又有著一個好聽的名字，為時雨月。”五條悟笑起來，“那你知道，它還被稱作什麽嗎？”
如月時雨慢慢地眨了眨眼睛，沒太明白對方的意思。
五條悟笑意很淺，卻溫柔得讓少年心軟如水。
“有你的十月，包括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。我都覺得自己在十月份的出雲。”五條悟柔聲道。
直覺告訴如月時雨，對方應當是和他說了什麽情話，可他一時轉不過彎來，有些著急地搖搖頭：“我不太明白您的——”
“危險！時雨！”
如月時雨在五十嵐焰的大喝聲中擡頭，看到黑洞洞的火箭筒：“嗯？”
沒有人能躲得過十年火箭筒。
只要他隸屬於彭格列。
“嘭！”
五條悟也一驚，忍不住喚道：“時雨！”
十年火箭筒在他這裏，可是一件不敢想象的大兇器。
可千萬別把人轟到什麽奇奇怪怪的世界線啊！
五條悟一個跳躍，不顧被他卷起的荷花瓣，也不顧昂貴的浴衣被水染濕，如臨大敵地沖到煙霧之中。
“咳咳……”
煙霧散去，長發青年捂著嘴巴輕咳兩聲，迷茫地擡起頭來，金色的眸子裏是明顯的訝異。他在看到五條悟的那一瞬間，表情頓時變得了然。
“我——”
“撲通——”
他拍了一下水面，憤怒地喝道：“十年前的我到底在什麽鬼地方啊！那麽多陸地不站非得在水上嗎！”
五條悟怔在原地。
是青年的如月時雨。
兩世，他都沒有見過長大的對方。
灰黑色的長發披肩如瀑，滴滴答答地墜著水珠，五官褪去稚嫩，皮膚白皙，眼尾輕挑。青年又氣又笑地扯下自己身上的荷花葉，皮膚染上點薄紅。
隨著時間的流逝，少年的美人相變得愈加明顯。
但問題是。
五條悟垂眸，看向水波瀲灩下游來游去的鯉魚。
或者說，對方那白得過分的大腿。
他嘴巴張了張，幹巴巴地問：“你褲子呢。”
“……”如月時雨眨了眨眼，默默地往下扯了扯上衣，張口還是熟悉的騷話，“飛飛啦。:）”
“時雨！沒事吧！”五十嵐焰急忙跑過來，還不忘呵斥身邊一起跑過來的藍波，“我不是說了不要在本部玩十年火箭筒嗎！”
藍波的語氣也多了三分急切，不再那麽懶散，卻還是有些委屈：“我也不是故意的啊……”
糟了。
五條悟如臨大敵地向前邁步，擋住如月時雨的身影。
這他媽怎麽解釋。
五十嵐焰的眼神沈下來：“你擋什麽？”
“他沒事。”五條悟避開話題，挑釁地看向藍波，“不如說，你們不該去想想辦法，怎麽讓他回來？”
五十嵐焰見五條悟這麽遮遮掩掩，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，表情越來越嚴肅：“一小時後就能回來了，你讓開。”
“沒關系的，悟先生。”如月時雨一如既往地用著敬語，打斷欲言又止的五條悟。
水聲響起，如月時雨從五條悟身後走出來，絲毫不在意自己身上只有一張過大的長袖黑襯衫。
“我和焰君彼此光著屁股跑的時候就認識了，區區一雙腿。”如月時雨大大方方的把腿擡起來伸向竹馬，“他只會翻白眼罵我。”
“我他媽什麽時候和你認識那麽早了！”五十嵐焰差點氣得一口血湧上心頭，一巴掌拍向對方的腿，被輕松地躲開。
“嘿，我說吧。”如月時雨還很驕傲，往同樣站在水裏的五十嵐焰身上踢水花，“哎-打不著——”
五十嵐焰嫌棄得要死：“媽的拿開！你這什麽鬼樣子！把扣子都系上，肩膀露著幹什麽！別給彭格列丟人！”
如月時雨一邊系著紐扣，一邊很不服氣地反駁道：“我哪丟人了！這襯衫是悟先生最貴的那一件！抵你一個月工資好不好！”
“我工資是十年沒漲嗎？！不對，你等會——”五十嵐焰捶了捶自己快氣到梗塞的胸口，指著五條悟朝如月時雨怒喝，“你他媽說這是誰的襯衫？！你叫他什麽？！”
如月時雨拋了個媚眼：“我還能叫你小焰焰——”
“你再惡心我？！”
“啾咪——”
“開匣！”五十嵐焰舉起鞭子，“我今天就為彭格列十一代除害！”
如月時雨防止對方把鯉魚拍到，手悄無聲息地做好阻攔的準備。
“冷靜、冷靜點！”藍波死命拽著五十嵐焰，某個大空正無聲地笑得張狂，“你也打不過十年後的時雨啊，你怎麽除害！”
“……”如月時雨笑容僵住，“先反駁一下「除害」這個詞好嗎，藍波哥？”
藍波沒有理他，對氣到失去理智的五十嵐焰喊道：“你把大家都引過來才要出大問題啊！五十嵐！”
“在理……”五十嵐焰這才松下力氣來，氣喘籲籲地開始冷靜頭腦，“你、你來之前，到底在和五條悟幹些什麽？”
如月時雨擠了擠頭發的水，有些意外地看向對方。
畢竟十年後的五十嵐焰根本不會過多管轄他的私生活，哪像現在跟護崽的老母雞一樣。
高中時期的五十嵐焰實在是太好逗了。
“回答我！”五十嵐焰喝道。
如月時雨如是想著，故意壓低聲音，尾音繾綣又暧昧地上揚：“你真的要問？”
“……”哇哦。如月時雨看著五十嵐焰腹誹。
魔鬼一樣的表情。
“別逗他了。”五條悟適時地開口阻攔，“你再逗下去，我這幾年別想進彭格列大樓了。”
如月時雨噗嗤一笑，這才站直身子，對五十嵐焰說：“放心吧，悟先生不會對十年前的我出手的。不然他也等不了兩年多。”
如月時雨見對方仍然半信半疑，便補充道：“真的啊，一個小時也做不了什麽。”
“哈？！”
五條悟趕緊打斷如月時雨：“快別打補丁了，越描越黑。”
不過，十年後的他原來還這麽牛逼。五條悟想。
五十嵐焰氣得腦殼要裂開：“五條悟你克制一下自己的表情行不行？”
“喔。”五條悟揉了揉自己的嘴角，把笑意壓下來。
“抱歉，焰君，逗你逗得太過火了。”如月時雨淺笑著雙手合十，“因為我很長一段時間沒見到你了，看到高中時期的你，忍不住有些高興。”
五十嵐焰挑眉：“什麽意思？”
如月時雨安撫道：“出差而已，別想多。”
如月時雨說著掃視五條悟身上的浴衣，頗為懷念地說：“是大戰過去沒多久的時候啊。”
他不鬧騰的時候表情很淡，比現在的少年時期要更會隱藏心緒。五條悟有些摸不清對方在想些什麽。
這種感覺陌生又新鮮，他並不討厭。
至少，在場的人都能感受得到青年時期的如月時雨有多麽強大。
內斂的氣場之下，是深不可測的實力。
“去把紗夜姐攔下來，她對這種事嗅覺靈敏，應該在路上了。”如月時雨對五十嵐焰說，“然後幫我拿一身衣服，和赤染哥借就好。”
五十嵐焰蹙眉道：“他的衣服對你大了點吧。”
“他是樂子人且嘴巴嚴，不喜歡刨根問底。”如月時雨說，“去找他。”
“好。”
把五十嵐焰和藍波勸走，如月時雨這才看向五條悟，笑說：“怎麽不說話？”
五條悟不語，聳了聳肩。
“雖然一個小時在這裏和您聊天也挺好，我也不會感冒。”如月時雨說著踩在荷葉上踱步走向岸邊，一如方才，死氣之火卻淡得幾乎看不見，可見其操控力，“但我還是想見見十年前的大家。”
“長大了之後，徹底接管彭格列，之後和大家總是聚少離多。”如月時雨嘆笑道，“超直感告訴我所有人都會安安全全地回來，可還是會不安，這種感覺總是習慣不了。”
“作為首領，就不太能在一線了。我也不想在一線戰鬥。”如月時雨淡淡地說，“因為我上前線這件事會意味著；格列面臨著嚴峻的狀況，而我的守護者受了傷。”
水波蕩漾著，隨著青年的步伐向外層層擴散。
“mafia總有黑暗面，守護者們永遠想瞞著我。”他笑起來，“我就裝作什麽事都不知道。然後時不時偷偷摸摸劃出點人力和資源去支援一下。”
“整體而言，非常和平。”他站在最後一片荷葉上轉回身，因水而粘在身上的襯衫在青年死氣之火的影響下逐漸變得幹爽，包括頭發也一樣。
“而您一直在我身邊，是最心安的事情。”如月時雨說。
“時空的隱患仍然存在，各家族都劃出了一部分精力建立了時空管理局。”如月時雨說著聳了聳肩，“不過算了，您之後也會知道的。我總是這樣，老是想著去劇透一點，希望能幫到誰。”
五條悟站在他兩米之外，不遠不近。
“說回現在。”如月時雨腳尖劃了一下荷葉，乘著小舟似的，緩緩靠近五條悟。
“十年前的我，他的每一個表白都那麽直接，您卻回一個那麽隱秘的告白。”如月時雨笑道，“對他不公平。”
五條悟輕笑，反問道：“什麽時候想明白的？”
如月時雨揶揄道：“如果不想讓十年前的我去問夏油先生的話，勸您過會直接告訴他含義。”
五條悟好笑道：“真虧你能記得十年前的事情。”
“您也記得廟會的事情，不是嗎？”風吹起青年的長發，如月時雨擡手壓住發絲，“人的記憶是公平的，越是深刻的事情，就越記得清明。”
五條悟看著對方淺淡的笑意，按照直覺說道：“你不高興。”
“有點。”如月時雨笑意不改。
“為什麽？”
如月時雨擡眸，坦誠地看向對方的六眼：“因為此時的您瞞著我，自己解決了高專上層的事情。”
“太宰先生瞞著我，織田作先生瞞著我，連您都要瞞著我。”如月時雨頓了頓，“所以，我不高興，也替十年前的自己不高興。”
“剛才也說了，十一代的大家並不願意告訴我一些不太好的事情，哪怕十年後。可其實……”如月時雨手指下滑，有些委屈地勾住自己扣緊的襯衫扣子。——“我願意墜入黑暗。”
五條悟安靜地聽著。
十年後的如月時雨踩在荷葉上，比他高上一點點。
五條悟看著對方略顯委屈的雙眸，倏地就笑出聲來。
如月時雨氣嘟嘟地鼓起臉頰：“笑什麽？”
“你沒變。”五條悟搖搖頭，看向對方的無名指，明晃晃的、熟悉的對戒之一，“我只是覺得高興。”
“你從來都不懼黑暗，一直是我們舍不得而已。”五條悟說著伸手，勾下對方發絲裏的楓葉，“所以你才會裝作什麽都不知道。哪怕你才是那個從最黑暗的地方爬上來的人。”
“又或者說正因如此，才更加舍不得。”五條悟轉了轉手裏的楓葉，揚起藍色的火舌將其吞噬，不留灰燼，“你在陽光下就可以了。”
“說真的，之前不太懂大家對大空的那種保護欲。但現在稍微能明白了。”五條悟看著指尖，“死氣之火和咒力確實是不一樣的。”
“覺悟和詛咒。”五條悟頓了頓，“同樣是劍刃，但還是不一樣的。所以戰鬥的時候，人的心態也會變，同樣是殊死搏鬥，感受也很迥異。”
秋風染著湖泊的濕潤，鯉魚好奇地繞著五條悟的腳踝旋轉。
楓葉飄著撞到如月時雨腳下的荷葉，被輕輕地彈開。
“大概你的守護者也是這麽想的，我猜他們多多少少都是被你，或強硬或柔和地從暗處拉到陽光下的存在。”五條悟說，“同樣，我對那個世界線沒什麽迷戀。”
“所以你沒有必要一起沈淪到黑暗裏。”他笑起來，“只要你還在陽光之下，所有人的歸處便也是向陽之處。懂了嗎？”
如月時雨眼瞼微闔，須臾才發自內心地笑起來，拉著對方走上岸邊：“哪怕橫跨十年的光陰，您也總能為我指明方向。”
五條悟輕笑著放下手，問對方道：“未來的我是什麽樣的？”
如月時雨好笑道：“童顏，和現在沒什麽區別。”
五條悟伸了個懶腰，任由如月時雨操控著死氣之火為他將水分蒸發掉：“那可真是太好了。”
“親親boss——”和泉紗夜從遠處跑過來，“哇塞好耶！剩下的四十分鐘我絕不會眨眼一下！”
“我可以用物理方式讓你眨眼。”五十嵐焰速度更快，把裝著衣服的紙袋子拍到如月時雨懷裏，“快去換衣服！”
“讓我康康——”
“換衣服你看什麽看！”
如月時雨並不在意，愉快地走到樹叢裏換衣服。
“去大廳喝杯咖啡吧。”五十嵐焰背對著草叢的方向，武力壓制著探頭探腦的和泉紗夜，“暖暖。”
“好——”
如月時雨換衣服很快，穿著松松垮垮的衣服走出來，頭發隨意地盤起來，折了根樹枝紮上，還掛著兩三片小楓葉。
如月時雨習慣性地摟住五條悟的胳膊，頓了一下擡起頭，尷尬地縮回手，摟住自家兩個守護者的胳膊：“走啦走啦——”
分明是同一個五條悟。
為什麽他莫名有一種自己紅杏出墻的錯覺。
話說紅杏出墻是這麽用的嗎？如月時雨回憶了一下。
算了。
【作話】
樹上懸掛的金魚安靜地吐著泡泡：……（臟話.jpg）
明天小時雨回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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